跨境投资实务｜中国企业出海巴西时，选择仲裁还是法院？——跨境并购争议解决机制观察
近年来，随着中国企业不断“走出去”，巴西逐渐成为中资企业关注的重点投资目的地，尤其在农业、能源与自然资源等重点行业中，跨境并购交易日益活跃。然而，跨境并购交易顺利完成并不意味着法律风险可控，特别是在出现纠纷时，“选择仲裁还是法院诉讼？”成为不少中资企业出海面临的现实问题。
本文由Meritas巴西成员所Felsberg律师事务所Cindy Massesine Pimentel律师撰写，经Felsberg授权并由汇衡律师事务所翻译整理发布，作为中巴跨境法律观察合作系列的一部分。这篇文章从中资企业常见的交易结构与风险分布出发，探讨了涉及巴西公司的跨境并购交易中争议解决机制的选择逻辑，尤其针对争议资产位于巴西、需在巴西完成执行的场景，分析国际仲裁与法院诉讼在成本、效率及执行可行性上的差异，为中资企业在跨境并购前评估巴西争议解决策略提供了实务视角的参考思路。
巴西并购交易中的争议解决机制：仲裁还是商业法院诉讼？
本文探讨了在巴西并购交易中将仲裁作为争议解决机制的适用性。仲裁因其保密性和专业性而备受青睐，然而，其高昂成本在部分情形下可能抵消其优势。文章结合巴西不断演进的商业法院体系，将仲裁与诉讼机制进行对比，特别指出对于外国当事人而言在执行层面可能会遇到一定挑战。因此，根据具体交易选择恰当机制、并获得巴西本地律师的专业评估，成为保障商业利益的关键。
随着仲裁机制的广泛应用，争议解决的格局正在经历全球性的深刻变化。仲裁被视为传统司法制度的一种高级替代方案，当事人可以自主选择中立的第三方处理在交易过程中可能产生的纠纷，并可以根据争议事项指定具有特定专业背景的仲裁员。
仲裁的一大优势在于其保密性：仲裁过程不会对外公开，亦不向第三方披露，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企业声誉。此外，相较普通诉讼，仲裁也通常被认为是更快速的路径。因此，在并购交易的谈判和合同起草阶段，无论是兼并、收购还是新设，仲裁机制往往被视为“优先选项”。
然而，在涉及巴西市场的交易中，是否采用仲裁机制涉及更为细致的考量。首先，在发生争议需要执行合同义务（如提出赔偿请求）的情况下，承担更多履行风险的一方往往是买方。因此，在多数情形下，由买方主动启动争议解决程序的可能性更高。
对于买方而言，在选择仲裁机制时，必须认真权衡其相对高昂的费用与交易金额、尽调中发现的明确或潜在风险之间的关系。在巴西，仲裁费用通常远高于诉讼成本，后者仅为索赔金额的1%，加上不超过20%的胜诉方律师费用；而仲裁费用在部分案件中甚至可能超过所争取赔偿的金额，无论是因违约、意外事项、还是实际损失产生的索赔请求。
另一方面，近年来巴西的司法体系正在逐步完善，部分地区建立了更专业化的商业法院（Varas Empresariais）。例如，2023年在圣保罗州坎皮纳斯（Campinas）地区新设立了商业法院。此类法院主要集中在圣保罗、里约热内卢、米纳斯吉拉斯等经济活跃州，专门处理涉及公司法、破产、反不正当竞争、知识产权和并购等复杂的公司商事纠纷。
当争议的一方为外国当事人时，一个关键问题随之出现：在巴西法院进行诉讼是否是一个可行选择？虽然仲裁在效率与中立性方面常被视为首选，但当事人也必须考虑在巴西执行外国仲裁裁决时涉及的繁琐程序性障碍。
根据巴西法律，外国仲裁裁决必须提交巴西高等法院（Superior Court of Justice, STJ）进行承认程序。这一程序要求提交经适当翻译和公证的仲裁裁决副本，并附带其他所需文件。若被申请执行方主张执行将违反巴西公共政策，法院将对其进行进一步司法审查。此外，对方还可能提出程序性异议，有可能继续拖延执行程序。
更重要的是，当事人还应评估在争议发生后进行文书送达与查封资产以履行债务的程序复杂性。在巴西，通过法院体系进行送达通常比在国际仲裁程序中更加便捷。同样地，若需依赖查封资产等手段来推动付款，法院裁决的执行往往比依据国际仲裁裁决更容易实现。
总之，对于涉及巴西公司或交易一方为巴西主体的跨境并购交易而言，不宜草率决定仲裁作为争议解决机制。在确定争议解决方式时，应当根据具体交易情况，分析这项交易的特殊性，必要时咨询具有当地经验的巴西律师。充分考虑交易金额、争议风险、双方角色分布（诸如当事人是买方或卖方）、保密需求等多重因素，这些因素都可能影响争议解决的选择。
最终目标是确保在发生争议时，各方能够获得成本可控、公正中立、具有执行力的争议解决机制，而不至于因程序复杂或费用高昂而丧失寻求救济的可能。
撰文：巴西Felsberg律师事务所Cindy Massesine Pimentel律师
翻译：汇衡律师事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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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ndy Massesine Pimentel律师: cindypimentel@felsberg.com.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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